林珑愣愣地看着那双烛火掩映下的美丽面庞，萧然的那双桃花眼竟像是与她如出一辙。
对于她的无礼，长公主并不介意，朝萧然微微一笑，“这就是你说的那名女捕快？”
萧然亦微微笑着，“正是。”
“倒生得一副好模样。”长公主身形款款地越过萧然来到林珑面前。
回过神的林珑忙忙抱拳行礼，惹得公主忍俊不禁，“这可真是没把自己当姑娘家。”
时下女子并不该这样行礼，何况是见当朝地位尊贵的长公主，好在她并不介意，拉着林珑的手便往席间去，“我也最烦这些凡俗礼节，你不用在意，今日里只不过是个家宴，无须太过拘泥。”
席间，长公主对待萧然的一举一动宛若亲母子，而萧然对长公主也是格外亲昵恭敬些。
林珑有话不敢问，只能憋着到了回程的马车上才敢发问，“你与公主竟长得如此相像？”
萧然细细品了她说的话，笑道：“更巧的是，我义父也姓萧。”
林珑讶然，“你不会是他们遗落在民间的儿子吧？”
萧然笑意直透胸腔，“傻说什么呢，我八岁那年落入河中，蒙义父路过相救，当时我被吓傻了，说什么也肯回去，他们就把我带去边疆，老将军喜欢我便让我留了下来，一直到三年前......”
说着话，萧然的眼中有着暗淡，林珑知晓三年前定是出了什么让他伤心的变故，有心开解，亦微笑道：“看你如今这般胆足气壮，原来小时竟也如此胆小，淹次水就吓得不敢回去了。”
萧然微微一笑，拍了拍她的手，“我自幼被父亲留在老家由祖父照看，那年父亲来信说要接我去湖州上学堂，祖父便让我跟着来接我的人走了，半路上，接我来的那妇人竟趁着我在水边玩耍时将我推入水中，当时太小，受惊之下只想找外祖父，他却已经仙逝，无处可去的我只能同义父去了边疆。”
林珑好奇道：“那妇人呢？”
萧然无谓道：“跑了，看到我被人救起后她就跑了。”
“那你就这样放过她？没打算再找找？”林珑只觉这极不像萧然行事的作风。
萧然笑中带着一丝黯淡，“你见过的，她就是伺候我母亲的那名老嬷嬷。”
林珑惊异地看向萧然，仿佛重新认识他一般，“大人，我第一次竟知道你有如此大量。”
“我义父常教我有仇就要报。”萧然微拂了拂林珑腕间的袖口，“那妇人的儿子因为沾染上赌瘾双手被人跺了，萧宣氏的靠山都被我削弱，我走时，亦给我父亲留书一封，说明当年事实，让他酌情处置。”
“.......”依着萧俨正直死板的个性，怕得闹得天翻地覆，不过林珑还是觉得萧然太客气了些，“这也太便宜他们了。”
“没办法，老将军常在我耳边耳提面命说我们行军之人本就大杀四方有违天和，平日里便要注意分寸，当须为自己积些阴德。”
“萧宣氏虽然为人不行，但萧成两兄妹倒是没她那般歹毒，让他们俩像我一样没了母亲，我却也不忍心，况且，若不是他们这样，我也未必能碰上我的义父，所以说，福祸相依，从这方面来看，我还得感谢她。”
林珑真心叹服，“你可真是大量，若是我........”想了想，半天却也憋不出一个字，毕竟她没经历过这些事。
“好了，都过去了。”萧然反倒安慰起她来，“我弟弟萧成为人刻板颇有我父风采，下次你可以见见。”
二十多岁就像萧俨一样刻板守旧？林珑忙摇头，“我现在比较想见我兄长。”
话音一落，车身一摇，车夫闷哼一声倒向室内，当胸一箭，口吐鲜血，眼见是活不成了。
萧然神色一怔，迅速掀帘往外衣望去，一只长箭自前方一处墙角射来，目标正是他，他往旁边一偏，避过长箭，长箭咚的一声插在马车内厢的内饰上。
他转首看向林珑，“放心，这马车特意加厚过，木质坚硬，长箭并不能透射，离窗边远些便成。”
林珑早就已经缩身于一角，眼中并不见慌乱，“放心，我能顾好我自己。”
萧然取过车夫手中的缰绳继续驾马前行，前方不远就是坊门，那里有兵士把守。
一声长长的破空声再次袭来，目标却是前方正在奔跑的两匹骏马，萧然正欲纵身出去，身后却已经有一只长箭穿门而出，与前方那只长箭碰撞一处，双双落地。
“想不到你居然还有这气力。”萧然一边加紧催动马车一边夸道。
林珑眼望着那处射出长箭的院墙上，人影一个也没有，“不过是巧劲罢了。”
这场刺杀来得莫名其妙，结束得也悄无声息，等萧然带人过去查，这户熟睡的人家才被齐齐惊醒，而他们隔壁正是下午查到杀害蒋珍珠的两名凶手放马车的地方。
“难道他们还有同伙？”
萧然将那支长箭递给林珑，并不让她研究它的来历，直接与她说道：“这与湖州那些私制的铁箭一模一样。”
“这是来寻仇?”
萧然摇头，“寻仇？人也太少了些，还用着这种箭，早也不寻晚也不寻，偏赶在我逮着安公的把柄的时候。”
林珑亦蹙眉，“下午安公还专程派方校尉过来向你要人，你拒绝了，以他的嚣张性格，明的不行，来暗的，也不是不可能。”
“不会，以我的了解......”萧然突然神情严肃起来，“去大牢。”
林珑不明所以，但还是迈步跟了上去，大牢里陈五亲自在门前把守着，看见萧然如此形色匆匆，他不禁略有些紧张起来，“大人，今日可是半个人也没进狱中。”
萧然微微安心，却还是道：“进去看看。”
牢里气味难闻，林珑便只在门前候着，越等越久，她心中渐起不好的预感，正低头想进，一狱卒出来相请，“姑娘，大人有请。”
“里面出了何事？”
“那两人服毒自尽了。”
“哪来的毒？进来时不是搜身了吗？”
这话一出，衙差也是无话可说，他若知道早就防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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