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辞树呢喃着,少见地有些迷惘。
她转过脸,看向床铺上厚厚的两床被子。
这是苏岑昨晚特意盖上去的,尽管她仍旧没有感知到温度。
想温暖她这样的人,比温暖一块铁石还要困难。
桌上的试剂和营养液,是老崔从伊甸园马不停蹄地送来的。
紫苏虽然看不惯她,也不喜欢她的性子,但还是会耐心地为她注射药物。
花辞树来到床边,扑在了被子上,嗅着那股淡淡的木心花香味。
“爱惜着我的人,如果和那个女人的结局一样,还不如没有。”
她永远忘不了那个名为妈妈的女人,离家踏上战场的那一天。
她说一定会回来,但再也没有回来过。
……
小镇西北方向,是一片笼罩在雾里的群山。
“你之前去过那边吗?”
查理曼指了指山里。
“没有,我从小就生活在围墙里的世界。”
苏岑摇了摇头。
“好吧,本来以为你可以当导游的,但现在看来,我们得深入一个陌生的地方。”
“接下来务必要小心。”
三人跋涉过荒原,朝着大雾前进。
地面变得柔软潮湿,像铺了一层厚厚的火山灰,连靴子都要陷进去。
因为瘴气的原因,能见度很低,环境很是险恶。
苏岑这时候倒是有些想念高小健了,他的超凡力可以过滤空气,在周围形成流动着的风之领域,将瘴气隔绝开。
大雾笼罩之下,能见度很低,甚至不见阳光,就连方向也无法辨认。
唯一能指引方向的,就是那些分前行的纳米机器人。
随着三人走出的距离越来越远,鸟儿的啼叫和猿猴的喧闹也渐行渐远。
傍晚将至,天地间一片永恒的幽暗。
寂静潮湿的土壤中隐约可见动物的骸骨。
靴子陷进雾气腾腾的油窟,猩红的百合与金黄的蝾螈簇拥在道路前方。
查理曼和苏岑用手中的剑将道路前方的蕨类植物和荆棘斩除,像梦游人一般穿过阴惨的世界,肺叶间满溢着令人窒息的腐败味道。
回首望向来时的路,开辟出的道路就被新生的植物再次封闭,其生长速度可见一斑。
中午出发,一直走到现在,时间已经行至半夜,苏岑用炎刃点燃了火把。
照明只是其次,主要还是用来驱赶一些野兽和毒虫。
“不知道还要走多久。”
克里斯蒂娜看着周围幽暗的环境,下意识往苏岑那里靠了靠。
“你害怕了吗?”
见她试图将手搭在自己的胳膊上,苏岑轻轻笑了笑。
克里斯蒂娜缩回手指,强撑着说没有。
“环境确实很压抑很可怕。”
“但是有些路,你是一定要走的。”
苏岑安慰道。
克里斯蒂娜微微有些脸红,时不时瞄一下他的侧脸。
“什么味道?这么臭?”
苏岑皱了皱鼻子。
“那边有死人。”
查理曼很煞风景地来了一句,还贴心地指了指一侧的灌木丛。
苏岑将火把照了过来。
看到了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,呈现出巨人观。
克里斯蒂娜一把夺过了火把,顺手捂住了他的眼睛。
“别看!”
她脸色一下子白了下去,胃里一阵不适。
“看衣服,应该是小镇上逃出来的难民,我们没走错。”
苏岑表现得很平静,从小见过的死人和惨状太多,他已经没什么反应了。
从晌午行到日暮,再从午夜走到黎明,如此反复。
三人都记不清自己走了多久,可能是三天两夜。
走出大雾边界,扒开面前的茂盛植被以后。
风和浪潮呼啸的声音在苏岑的耳畔响起。
迎面吹来的风,像是在他脸上撒了一把盐。
“山的这边,是海……”
苏岑踏出了大雾,看着远方一望无际的海平线,脸上有些错愕。
距今一个世纪以前,这里无论如何都不会有海的。
唯一的解释就是魔物的战争改变了大陆的版图。
草地上铺满了成片的罂粟花,海的浪潮扑打在岸边的礁石上。
海不是蔚蓝色的,在苏岑眼里,它灰白肮脏,大而凉。
此刻,苏岑的耳边又响起了九月的声音。
“这灰白肮脏、泡沫翻腾的大海,不值得为之冒险和牺牲。”
“九月,我什么时候可以看到大海呢?”
“你不用去寻找大海,终有一天,大海会自己出现在你面前。”
这时,苏岑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深意。
何塞·阿尔卡蒂奥·布恩迪亚曾苦寻大海而不得,但在开辟新道路的时候,大海却横亘在了他的面前,成了拦路虎。
罂粟花地上,苏岑没有看到烧焦的龙骨,也没有看到远征者的船和密密层层盛开的鲜花。
在他的眼前,是一具又一具面对大海绝望的尸体。
海水漫过他们的身旁,只有潮涨潮落的声音。
“翻山越岭走了这么远的路,以为可以寻到新家园,结果被大海拦住了去路。”
查理曼看着那些倒下的老弱妇孺的尸体,不由得叹惋。
海潮涌起的声音,并不嘈杂,如此清冽,如此凉薄。
“那边好像还有路。”
克里斯蒂娜指了指海滩的边沿,纳米机器人并没有停止搜索的脚步。
苏岑和查理曼见状,跟着一起走去。
涨的潮没过了腰身,接近胸口。
三人跟着纳米机器人,朝着海岸的边沿游去,发现了远处有亮着灯火的部落。
“那里有人?”
“确实是有人。”
苏岑有些欣慰,越过沿途的礁石和海水,继续走了一刻钟的路,这才上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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