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上一席话说的清绾暗自咂舌，看来元歌与皇上绝不会普通的君臣那么简单。就像自己刚才的失礼，虽说也有自己的疏忽，但更多的是潜意识习惯这样反应。元歌虽然带着她的记忆离开了这个身体，但她的很多感觉还存留在体内，对清绾的心理和行为都能产生一定的影响。
清绾吟声道过谢，抬头，这才将他的模样看得仔细。
这位皇帝大约三十来岁，保养得当，脸上几乎看不出苍老的痕迹，朗眉星目，温润柔和。身材魁梧健硕，从那双布满厚茧的双手便能看出是个勤于锻炼的人。
除此之外，从他的声音和呼吸中清绾能轻易探知到，这个人练武多年，中气十足。而这项本领，她在前世是闻所未闻的。清绾知道，这是传闻中的武功，而她能一览无余地看透对方的深浅，则说明了一个让人无比振奋的问题，元歌的功夫比他还强，而且并没有因为我的穿越而丢失。
“你们都先下去，”皇上随手挥退了房里的木鸢木莺二人，坐到桌旁，锁了眉，一声轻叹，“元歌，你还在怨我吗？”
清绾心中一惊，看皇帝那副患得患失的表情，难道元歌和皇帝有奸情？
别的都好办，但如果皇帝真对元歌有情，那就麻烦了。清绾前世的感情世界一片空白，活了二十多年仍情窦未开，这样陡然对上一个难度最大的皇帝大叔，她还真有点束手无策。
空气里的荷香仍旧弥漫着，在夜风里肆意渲染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在清绾皇上之间来回流转，让人觉得莫名的意兴阑珊，甚至还有一点感伤。
“朕派了一百精兵，日夜彻查圣坛失火的原因，却始终没有头绪，”皇帝走到床榻边上坐下，语气不容置喙的强硬，“圣坛是千年玄冰封印之地，除了你，没人能适应那里的环境。你告诉我，那万里冰封的地方，怎么可能突然失火？”
清绾不喜欢他跟自己靠这么近，不由自主地往里面缩了一点，“皇上是在怀疑元歌，对吗？”
那人却含了怒气，一把捏住她的手，盛气凌人，“天师远在楚国，圣君尚未显灵，只剩你，神女，有这样的本事毁掉圣坛！”
清绾暗自吃惊，知道皇上和元歌有旧情后，一直以为元歌的“神女”之位是皇上出于某些原因掩人耳目封的，没想到皇上也叫她神女。难道，元歌真的有什么异于常人的本事？那她若是继续演戏，岂不是要穿帮？
“你宁愿自焚，也不愿意做朕的皇后？”见清绾不说话，皇上的脸色越发难看，乍得是黑云压城，风雨欲来的节奏，“你就那么恨朕？”
清绾用力挣脱他的手，撇过脸，冷冷笑道，“元歌不敢。”
事情在她脑海里渐渐牵成了线，有了眉目。元歌因为不愿嫁给皇上，在圣坛自焚，人虽死了，身子却被自己这个异域来的灵魂霸占了。这样一想，倒也算合情合理，只是对这个皇帝存了三分怨气和疏离。
良久，清绾和皇上都没有说话，各自怀揣着心思，只有夜风偶尔从窗外灌入，吹散满室的尴尬与沉寂。
最后，还是他先打破沉默，“你放心，我不会再逼你。既然已经向天下昭告你的神女身份，又怎能再将你囿于宫墙之中？”
她沉默地看着他，那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复杂眼神，语态苍凉，“多谢皇上。”
门外传来敲门声，正是刚才那个太监，“皇上，沈御医到了。”
皇上淡淡说道：“宣。”说罢起身，离开了床榻，走到门口，忽然停住，没有回头，声音喑哑压抑，透尽半世沧桑，“先皇说得对，我不该存那样的痴心妄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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